第69节

洛十方：“……什么？”
  “我说，不记得了。”澹台泠沨捂着脑袋，眼中充斥着惊惶与失落，“本来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他。我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和你见面的时候就对你这么敌视，明明我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他在践踏你，但我的确……不记得了。”
  如果澹台泠沨还记得一切，那么他会在第一时间对洛十方生出负面情绪，届时星奴契约自会惩罚他。
  然而，他却将一切都忘了。
  因为忘了，所以以往纠结的情感就淡了，感情最怕的不是纠缠，而是淡忘。
  失去了那段记忆的澹台泠沨，就会发现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地挑衅着一个头一次见面的人，还想要至对方于死地。
  因此，他现在表现出的淡然、冷笑、不屑，全都是失去了记忆后的色厉内荏。
  “你真的没对我说谎吗？”洛十方再度问道。
  澹台泠沨摇了摇头。
  洛十方这下确信，对方是真的没有说谎，而是真的将和某个人有关的记忆彻底从脑海中抹去。
  否则对方现在就会因为欺骗他而痛不欲生了。
  看来，还是因为之前那道符文的缘故。
  那符文根植于灵魂深处，镇压着澹台泠沨要命的体质，但牵连着他的记忆，算是一种禁制，为了避免澹台泠沨的记忆被读取，或者说出隐藏的秘密。
  “那是你的师父。”
  洛十方眨了眨眼，回忆了一番先前澹台泠沨濒临疯狂时所说的话，道，“现在你有印象了吗？”
  澹台泠沨：“还是没有。”
  洛十方指着自己，问道：“你对我怎么看？”
  “没怎么看，很厉害的天才，但总感觉有些碍事，不过罪不至死，我也不是一个没有缘由只凭借嫉妒心就要杀人的疯子。”澹台泠沨诚实地进行了回答。
  洛十方又指着齐宇飞，道：“他呢？”
  澹台泠沨冷笑一声：“垃圾。”
  齐宇飞敢怒不敢言。
  洛十方：“周婷婷呢？”
  “废物垃圾。”澹台泠沨解释道，“垃圾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但废物垃圾就是彻彻底底的没用，就比方说无法被降解的塑料袋。”
  他这一解释，倒不如不用解释，如果不是洛十方在，齐宇飞早就将这个已经失去灵力的人用爪子撕到毁容。
  洛十方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你签约公司了吗？”
  “还没，没有跟任何人签约，因为觉得他们配不上。我进娱乐圈是为了攫取信仰力活命，这一点我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澹台泠沨咬了咬牙，“但是我不记得法术了，你破坏了符文后，我的知识也就废了，现在只是一个体质羸弱的普通人。”
  齐宇飞：“这就是玄门界的师徒关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又是符文又是命令，跟奴仆也差不了多少。我助理快过来接我了，有机会下次再见，洛十方，我们俩欠的情这次我也还清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洛十方摆了摆手，任由齐宇飞离开。
  “你打算让我怎么办？成团夜的那天我已经跟天皇传媒集团签了约，虽然已经是最优的合约，但违约金很高，不可能再加入你的那个小工作室了。而且我觉得，你已经惊动了我的……师父，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
  澹台泠沨说起“师父”二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拗口，似乎是认了一个毫无印象的长辈做亲戚，别扭得很。
  “那你注意安全吧，以后有事再跟我联系，如果你有遇到可疑的人，就汇报给我。”洛十方此时已经非常饥饿疲惫，甚至眼下都有些发青，“信仰力，或者纯阳男子的精气，以及元阳男子的精气，这三种可以帮你活命。”
  澹台泠沨乖顺地垂眸：“知道了。”
  这是星奴契约针对意识形态的改造，澹台泠沨会对洛十方越来越顺从。
  而洛十方甚至都来不及更衣卸妆，只在身上披了一间宽松的衣服，便急匆匆地出了房门。
  “大磊哥，现在带我去吃东西，什么都好，快！”
  何大磊被吓了一跳，但身为一个负责日常生活的助理，他快速地在附近的餐厅订下餐。
  ……
  就在国内的某处郊外，一个尸体般半腐烂的男人在一片漆黑的屋中，若有所觉地睁开了眼睛：
  “看来，失去了一个乖徒儿啊……”
  “不愧是，洛九州养出来的野种。”
  第51章
  在《天赐好声音》正式结束后,时隔两月，有关洛十方的热搜再度席卷了整个热搜榜。
  #林娜赠歌洛十方#、#洛十方爆破舞台#、#《神化》现场炸裂#、#洛十方获得梦想专辑#、#洛十方天赐好声音#……种种词条轮换着在热搜榜前二十变动，本就大火的《天赐好声音》已然家喻户晓。
  林娜看完演出后,又发送了一条微博。
  林娜linna：@洛十方他总是在超越我的期待。[图片.jpg]……
  她将洛十方的舞台进行了截图，组成了一副九宫格,而放在正中间的，则是洛十方在唱最后的高音时震爆舞台灯的图片。
  在灯光暗淡的一瞬间,无数玻璃碎片却熠熠生辉，那一瞬间,荣耀的法老挣脱了世界的一切束缚，拥抱光明。
  每一张照片都是不同的角度，但每一张都美得动人心魄。
  评论区里，林娜自己的粉丝都夸洛十方好看，还有不少人请求po更多照片出来。
  被置顶的网友评论认为“洛十方有以前那个年代大明星的外形与气质”,然后发表了小作文,说林娜对于这副九宫格注入了许多心血,每一张图片都选的非常讲究，对此林娜难得亲自回应道“其实是随便截的（大笑）”,让无数网友纷纷下场求合影留念。
  而澹台泠沨在微博上放出了一张后台和洛十方、齐宇飞的合照,并附上“感谢，对手”四个字,向民众正面回应他们间特殊的“友情”关系。
  顿时,他的一帮陷入自我揣测的狂热粉也消停了下来,该删帖的删帖,该删评的删评，该道歉的道歉，丝毫没有含糊。
  而一些吃瓜群众就发现,不久前无数营销号还发表长文来营造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却已经纷纷偃旗息鼓了。
  正主都出来回应了，两人不和的瓜，谁信啊？
  但谁又能料到，现实情况却是澹台泠沨归顺了洛十方呢？
  在酒足饭饱后，洛十方和何大磊就近在一个商务酒店住下。
  睡前和严渊视频的时候，洛十方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澹台泠沨的师父，必然是一切的元凶，但对方依旧在暗，我们仍然需要从长计议。”
  严渊则是震撼于玄门界的水深，这不是口头上的奴役，而是货真价实地掌控了一个人生命的主宰。
  洛十方则是很遗憾，自己居然没能从澹台泠沨口中问出任何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过至少他们距离真相接近了一步。
  还算是有所收获，并且澹台泠沨之后会加入天皇娱乐集团，也算是为洛十方的行动打开了一些人脉。
  日后就算对方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也会有所察觉。
  正事聊完以后，严渊则关心道：
  “你说你将体内的禁术分出去了一个月，也就是你目前只剩下半年时间积累信仰力，千分之一的信仰力仅仅给你提供了一日压制命煞的时间……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考虑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呆在我的身边吸收命气。”
  “对了，经过这一夜，我的信仰力涨到了千分之五，也就是两百分之一！”洛十方乐呵呵地说，“收获还是很明显的，仅仅是一次舞台，就可以有这么多信仰力产生，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严渊看他满意的模样，到底没有破坏兴致，只是温和了扬起了嘴角，卸下了所有的冰冷和凉薄。
  “我也认为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严渊又有些不虞：洛十方的舞台，又岂止只值那么点信仰力呢？
  至少，他已经成为了对方的死忠粉。
  说到底，在经过了一系列节目的摧残后，大多数观众都已经变得理智，就算是真情实感，程度也不一定很深，至少还没有将洛十方当成生命里的“唯一偶像”或“人生导师”。
  但半年时间，他们能做的还有很多。
  两人挂断了视频电话后，洛十方就收到了澹台泠沨打来的语音电话。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你只留下一句话，我就可以自救了吧？”
  撇去了任何遮掩的情绪，澹台泠沨说起话时语气有些急，“虽然我现在命都在你手里，可我还想活得久一点。我修为废了，曾经的术法也遗忘了，你让我如何生存？一个月太短了，我无法蒐集到信仰力，就算是愿意放下自尊去吸取男人精气，我也不通门道啊。”
  洛十方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就叮嘱道：“你是绝阴之体，本就掌握了吸取精气的能力，顺其自然地吸就是了，不需要特别发挥。”
  “……”澹台泠沨那边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复而问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洛十方：“？”
  “虽然我之前喜欢恶意针对你，背着你搞恶毒小动作，甚至三番四次想要置你于死地，而遗忘了和师父有关的一切记忆后，我也觉得自己挺白莲挺神经挺表的。”澹台泠沨突然剖析起了自己，“可我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连命都被你拿捏在手里，所以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解释清楚。”
  洛十方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自己对澹台泠沨的确没有了解，至少对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片面且恶意的形象。
  他不禁想到齐宇飞也曾经用愠怒的语气跟他说自己不喜欢男人这件事。
  所以说人是不能完全看表面的。
  “抱歉，你说吧。”
  澹台泠沨：“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人，但也没完全发烂、发臭到变成渣滓的程度，所以我没有肆无忌惮地掌控无辜路人的性命，那些被我用来打击你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比如说我给齐宇飞鬼面墨玉那次，并没有想到后续会演变成灵异直播事件，这我承认是我的错；而周婷婷本身品行不端，是我偶然从一个偷拍我出行的狗仔身上了解的她，只能说她恰好撞在了枪口上，我也就放心地加以利用了，反正她当小三的事情迟早会被揭露，我只是提前截胡罢了。”
  洛十方皱了皱眉头：“你还做了什么吗？”
  “应该没了，不太确定，但我印象中和你有关的，也是你印象中那几次。”澹台泠沨咬牙道，“和你解释这么多，我只想说，我会和对待以前师父那样，遵从你的命令，反正我已经逃不掉了，仔细思考后不难发现我那师父的行事作风应该非常狠辣，可不代表我跟他完全一样。”
  “之后如果我要做什么可能会引起你不快的事情，我会事先询问。另外，我还是个处子，以前并没有吸取男性精气的经验……一点都没有！”
  洛十方总算听出这段话的关键了，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是我以貌取人了，不过书上是这么说的，没体验过，所以不太清楚。”
  ——以貌取人是几个意思？
  是想说他看上去就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骚浪贱吗？！
  虽然知道洛十方本人应该没那么大的恶意，但澹台泠沨依旧一口气喘不上来。
  “那现在你知道了，我也是个洁身自好有自尊的人。”
  洛十方：“嗯，才知道，之前对你没什么了解，以后一定注意。”
  澹台泠沨额头青筋暴起，但语气却是很快便低落了下来：
  “所以我真切地求你，除了信仰力和吸取精气外，是否还有别的法子可以帮我解决绝阴之体的问题，有的话请告诉我，我还不想随便跟人做什么事情。”
  洛十方：“多赚钱，去购买火玉，和阳热体质的男性多亲近亲近，绝阴之体太过少见，我没办法用术法帮你平衡阴阳。或者你去考证，每年夏至日会举办一次由特殊部门组织的考试，笔试占50%，实践占50%，我会给你列下相关资料的清单，我没有毁了你修炼的根基，重头开始修炼一下基础法诀吧。”